旋转老神探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横扫饥饿做回自己

【明宝】钥匙(一)

巨量明宝,微量林宝,存在修罗场情节。

感谢阅读,但不要放老福鸽的鸽子屁股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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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开的瞬间,秦明一头栽进李大宝怀里,酒气与雨气对冲,将两人裹进一团混乱狼狈气息里。雨水噼啪击打伞面,顺着伞骨溜下去淋在秦明的黑色单衣上,充斥酒精味道的粗重呼吸在李大宝耳边突兀地回响,像由远及近翻滚而来的海潮。

 

李大宝将雨伞扔下,使劲兜住秦明的腋窝阻止他继续向下栽,震惊地质问道:“老秦!你喝了多少!”

 

“老秦!”

 

“嗯……”秦明声音沙哑,李大宝发觉他的嗓子也喝坏了。

 

秦明醉得连头都抬不起来,口鼻压在李大宝肩上,眼睛半睁半闭,睫毛像挂满蛛丝,正缓慢的粘合起来。李大宝像扛一个漏沙的烂沙袋,一寸一寸挪进秦明不见天光的住宅内,关门,将脱力的男人撂在地上。

 

彩铃响了好几轮,林涛终于接通电话。

 

“办案。老秦在家里吗?”林涛严肃简短道,李大宝几乎能想象出林涛蹲守时全身贯注的神情。

 

“在家,就是喝了不少酒。”李大宝看着躺在地板上的秦明,言简意赅。

 

“人没事就好。你一个人能应付的了吗?”林涛听出听筒对面李大宝轻微的喘息。

 

“应该没问题。”

 

“好,那晚点说。”

 

李大宝将手机揣回兜里,脱掉占满泥水的鞋子。她嗅了嗅房间里气味,皱着眉头环视起四周,茶几上摆放着喝空的三瓶朗姆酒,不规则的透明玻璃杯倾倒在桌面上,露出杯底半融化的冰块,琥珀色液体横流,滴答滴答陷到毯子里。房间密不透风,乌木沉香和馥郁酒气纠缠不清,温温懒懒弥散到每一个角落。

 

秦明像一块碎在地面上的瓷,冰凉的白底上涂着呼呼发热红釉。李大宝好几次伸出手去又缩回来,感觉自己就像个乘人之危强占醉酒寡妇但无从下手的新手流氓。

 

“老秦。”李大宝趴下身去。

 

秦明摸在地板上的手指颤了颤。

 

“老秦!秦明!秦明!”李大宝坚持不懈地吵他。

 

秦明肌肉酸痛,头脑混沌,前身后背燥出一身薄汗,不耐烦地皱起眉头。

 

“到床上去睡觉行吗?”

 

“……”

 

“你身上有哪不舒服吗?”

 

“……”

 

“你想喝水吗?”

 

“……”

 

“秦明!”李大宝推了推秦明的肩膀。

 

秦明忍无可忍地吐出一口浓烈酒气,用手挥开李大宝,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胃里传出逛荡水声,李大宝趁势钻到秦明的大臂下将他扶住,摸着家具边缘艰难地走向卧室,将床褥压出两个深陷的人窝。

 

“诶,手松一下。”李大宝脸上一红,不安分地挣动起来。

 

“松一下,我给你倒水。”她解释道。

 

秦明的鼻息颤动,大手摸上李大宝的面颊,捂住她喋喋不休的嘴巴。李大宝的心脏动了动,安静下来不再说话。秦明渐渐放松,骨节分明的手掉在李大宝的面前。屋内昏暗,酒气氤氲,秦明的脸埋在李大宝颈后,吐息平稳。

 

李大宝体寒,尤其是到这种潮湿的下雨天,睡觉盖两床被子也不能让手脚暖起来。此刻秦明的簌簌吐息蹭过她的脖颈和耳朵,令她缓缓坠入一个温热的夏天。两个人挨得太近,近到李大宝可以闻到秦明身上独特的男人气味。私心让她在秦明无意识的怀抱里多呆了一会儿,自作主张地把这当作对自己停职查看还差点儿丢了小命的一点微薄歉礼,心里不着边际地想着当秦嫂的待遇还真是不错。

 

好想当秦嫂啊。

 

窗外的雨声听起来寒意阵阵,可李大宝却感到暖意融融。瞌睡虫很快爬上来,她连打了好几个哈欠,想着得赶紧走了,不然真在秦明怀里睡着了后果可不堪设想。她小心翼翼地从臂弯里钻出来,秦明怀里一空,应激般捞住她的腰猛地嵌回怀里。李大宝小声惊呼了一声。

 

“池子……别杀她……换我吧……”秦明梦呓,很快又安静下去。

 

她费力地翻过身来面向秦明,手臂贴在他温热的胸腹上。看着面前冰山一般冷峻矜贵但毫无防备的面孔。李大宝皱了皱眉,觉得这简直是场别有用心的色诱。

 

“喂。”

 

“喂,我要走了!”李大宝戳秦明的嘴角,手动替他做出一个歪嘴笑。

 

“老秦,你再不松手我可亲你了。”

 

“我真亲了。”李大宝扬起脸来威胁。

 

秦明的呼吸扑打在李大宝面颊上,看起来深情且纯情,她的眼睛眨了眨,还是决定临阵脱逃,将脸塞进秦明的怀里。

 

“反正是你不让走的,到时候尴尬的又不是我。”李大宝自言自语,用脸磨蹭秦明的前胸,在浓浓睡意中忽然感到一阵惆怅难平。“靠,老秦,好想和你谈恋爱啊……”她声音很小,淹没在秦明起伏的呼吸声里。

 

最后一丝日光散尽,房间浓墨般漆黑,气温爬升到一个令人难以忍受的程度,李大宝浑身冒汗,浑浑噩噩地睁开眼睛,感觉自己淋了一场诡谲的热雨。她下意识摸索秦明,抬手蹭过滑腻的脖颈,摸到一手炙热淋漓的汗水,瞬间睡意全无。

 

她拉开床头灯,秦明痛苦的神情出现在昏黄的灯光里,脸颊上的红晕摧枯拉朽一路烧到领口,身上因热量散失不停颤抖着,变成朗姆酒里被室温催融的一枚冰块。

 

李大宝慌张地用手抹去秦明领口和脖子上的汗水,被反握住时才感受到秦明知身体的轻微挛动。秦明忽然弹起,斜身压住李大宝,地面上传来垃圾桶被大力拖动的声音。紧接着他猛烈呕吐起来,湿漉漉的掌心将床单抓出水印,嘴角垂挂着粘稠的唾液,沉重的身体印在李大宝身上,随着歇斯底里的呕吐毫无规律地抽动。

 

秦明胃里空空,吐出来的都是酒,消化道肌肉群的痉挛导致他不停战栗。他头昏脑胀,生不如死,感到五脏六腑都要从喉咙里冒出来浇到垃圾桶里。李大宝被完全这恐怖的场景吓住了,一边拨号码一边带着哭腔念他名字。

 

“嗯?没事啊,没事。”秦明在一波一波呕吐的间隙中神智不清地安抚,声音枯哑,李大宝几乎辨不出他的声音,“喝多了……别哭。”

 

林涛的电话终于接通,电话那头疲惫地应了一声,李大宝哇的一声大哭起来:“林涛!!!你快过来,我感觉老秦快死了!”

 

“什么——好好好!别慌大宝,我马上过来!”林涛拖着锁骨骨折的身体,挤开围上来的医护人员呼啦啦冲进冰凉潮湿的夜色里。

 

 

-

 

林涛捂着肩膀在储物间翻翻找找,轻车熟路地拎出一个方正的药箱,拿出布洛芬扣下几粒胶囊握在手里,出门将药箱递给李大宝。

 

“你肩膀很疼吧。”泪痕风干,李大宝感觉脸上干巴巴的。

 

“没事啊,一点吧。”林涛把橙白色的胶囊藏进手心里,故作轻松的耸了耸肩,霎那间疼得脸色泛白。

 

李大宝盯着林涛看了一会儿,林涛看回去,高中生似的挑挑眉毛。李大宝躲开视线,径自将温水敲到他面前,接过药箱转身离开。

 

“喂!我是锁骨骨折,不对付了是要死人的。”林涛坐在茶几上,叉着两条长腿,“你这搂着我梨花带雨的,眼泪鼻涕蹭我一身,我还以为老秦怎么了呢,原来就是喝酒引发的急性肠胃炎啊。你不是学医的吗,看把你给吓的!”

 

“秦明父亲的案子刚刚尘埃落定,现在他的情绪和身体状况都不太稳定,我——”

 

“什么时候你也能这么金贵我呀!”林涛面上带笑,混不吝地打断李大宝。

 

李大宝权当没听见,径自走开。

 

“诶,追你行吗。”林涛目光盈盈,“我。”

 

李大宝脚步被这句话慑住,即便是背对着林涛,也在这直白刺人的目光中平复了很久。

 

“不行。”

 

看着李大宝决绝的背影,林涛的嘴角颤了颤,认命似的垂下头,一边摇一边笑道:“切……小丫头,还挺油盐不进的。”

 

秦明的床头放着水杯和水银温度计。他的体温已经从40度降至38.5度,汗涔涔地趴在被子里昏睡。李大宝将药箱里的奥美拉唑和布洛芬翻出来,看到布洛芬里被扣空的几粒药时神色一动,故作镇定地取出药片塞进秦明嘴里,耐心的哄他伸起脖子衔住杯口,与此同时,客厅里传出来林涛像评书一般悠扬的语调:“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

 

止痛药没起多大效果,林涛的锁骨仍然疼的厉害,左半边身子都跟着发麻,他落寞地抹了把脸,起身离开时被李大宝叫住。

 

林涛扭过头,在昏暗地灯光下露出疲惫而粗糙的脸。

 

“我送你。”

 

“那老秦呢?”林涛挖了挖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

 

“已经没事了……你到底走不走。”

 

林涛情不自禁地微笑起来,温柔道:“行啊。”

 

 

李大宝不言不语地踩在被雨浸湿的石板砖上,林涛迈着长腿不声不响地跟在她身后。迷你小吉普车灯闪烁,啾啾的叫了两声。两人坐进去,林涛的头几乎顶到车顶。

 

“怎么弄的?”李大宝发动车,表盘中的指针转起来。

 

“噢,翻墙追逃犯的时候脚滑摔下来了。”林涛试探着看了李大宝一眼,“案情我就先不透露了,局里要求保密。”

 

“嗯。”

 

车内的空气沉寂下来,只能听到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李大宝……“林涛不安地抓抓头发,”咳,内个我……”

 

“闭嘴——”李大宝拖出一个斩钉截铁的长音。

 

“……不说就不说。”林涛咂咂嘴,没滋没味地靠在椅背上看窗外,过了一会儿又侧过脸盯着李大宝,故作放松道,“这老秦身上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你惦记这么久啊?”

 

“都知道我惦记老秦了,还来挖墙脚。”

 

“什么挖墙脚,你俩八字都还没一撇!这叫公平竞争行吗!”

 

“你怎么知道没一撇?”李大宝瞥他一眼,林涛讪讪地闭了嘴,“死心吧。早干嘛去了。”

 

“你以前对我有意思啊?”林涛斜身靠靠李大宝穷追不舍道。

 

“看着点,你不疼啊!我是说,我之前天天为工作疲于奔命,闲暇时间还要应付相亲这苦差事的时候你干嘛去了?成天幸灾乐祸地调侃这个人奇葩那个人奇葩,哦,你不奇葩你怎么不来追我啊!”李大宝毫无形象地歪嘴。

 

“我那个时候还谈着恋爱呢啊……我也不能……”

 

 

林涛靠着自己友谊和明宝两人之间闹出的笑话熬过失恋和三月空窗。当时的情况说起来还有点好笑,也就是秦明是块死木头欠敲打,就连地处八卦郊区的六零后谭局都开始狐疑地向林涛打听这个新来的法医助理李大宝是不是对秦明有点儿意思。

 

“没这事吧,您从哪看出来的?”林涛装傻,脸上似笑非笑,准确来讲是努力控制面部肌肉群不要笑。

 

“从哪看出来的,”谭局无语地嗤笑一声,“一见着秦明俩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你说我从哪看出来的。”

 

一语道完,李大宝刚好从楼梯拐角出现,懵懂无辜地看着他们俩,傻乎乎。市局里大名鼎鼎的林队和谭局一下没兜住,转过身齐刷刷笑出声。

 

有一次李大宝忽然煞有介事地问他:“唉,林涛,我喜欢老秦的表现有很明显吗?”

 

回想起李大宝以往露出的天大的马脚,林涛抱着手臂忍俊不禁:“你说哪次?戴假发那次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说完就被李大宝撵着踹了好几脚。

 

“滚!”李大宝白他一眼,随后又苦恼地托住下巴,“为什么老秦看不出来呢?”

 

“老秦很忙的,脑子里没地方装这些东西。”林涛戳李大宝的脑袋。

 

“靠,骂我闲的没事干。林涛,死恋爱脑,你以为你又好到哪去了!”

 

起初他只是认为大宝傻的可爱,成天跟在秦明屁股后面“老秦老秦”像个摇着尾巴的小狗,搞的他总是忍不住像怪叔叔一样见缝插针揉她狗头。直到一个稀松平常的午后,李大宝举着手机凑过来耍活宝,明媚的笑容近在咫尺。原本坐在桌子上无所事事的林涛瞳孔骤然放大,洋洋洒洒的日光让他无可救药地陷入到那双清澈灵动的眼睛中,耐心、乐观、勇敢、坚毅,这一刻有关李大宝的记忆忽然相互串供,林涛如梦初醒,心脏浮动起来。

 

林涛呆滞的目光让李大宝感到莫名其妙,于是作威作福地拍上上司林队的脑袋:“喂!我上钻石了!你看见了没!”

 

林涛忽然感觉阳光下的时间很漫长,他低下头,轻轻抵了抵李大宝的脑门。

 

“嗯,好厉害。”

 

李大宝笑容消失,盯着林涛愣了半晌,随后心惊胆战地看向工位里正襟危坐的秦明。秦明的目光姗姗来迟地从书上移下来,在浓重的日光中不明所以地与她对视。

 

 

李大宝不吭声,林涛苦涩地笑了笑,岔开话题道:“今天老秦无故缺勤,谭局已经找我询问过情况了,估计会让他休息一段时间,你刚好休假,多陪陪他吧。”

 

“嗯,俗话说得好,官场失意情场得意,祝我把他拿下。”

 

“那就祝我官场得意情场也得意,”林涛贱兮兮看着李大宝,讲了个绕口令。“在你拿下他之前把你拿下。”

 

话音刚落,龙蕃市医院白底红字的标牌缓缓进入林涛视野,他惊讶不已:“不是把我送回家吗?”

 

李大宝刹住车,语气淡淡:“看你病的不轻,建议你去市医院拍个CT,顺便去精神科查查脑子。”

 

 

李大宝冻手冻脚地钻进被窝时,手机响了一声,传来一张微信图片:林涛小麦色的肩膀上挂着绷带,背后是惨白的病床和忙成虚影的夜班护士。

 

林涛弹了一串大哭的表情。

 

李大宝秀气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敲敲打打:看吧,你宝哥我也不是那么重色轻友滴,还不赶紧谢恩!

 

对面不再秒回,反常地沉默了一会儿,随后消息提示音响起。

 

林涛:跪谢!【作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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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秦明拖着抱恙的身体按时来到法医科办公室,将桌面上浓郁地黑咖啡换成老少咸宜的热水。小黑叩了叩门,秦明用手示意请进。

 

“秦科长,谭局找您。”

 

当秦明来到局长办公室时,谭局一副恭候多时的模样请秦明落坐,秦明嗓子仍旧不方便,只得点头致意。

 

“秦明同志,首先让我代表龙蕃市警局为我们的失误向你表示最诚挚的歉意。”谭局起身深深鞠了一躬,被秦明扶肩截下。

 

谭局的眼周皱纹遍布,目光仍旧深邃而犀利,浓缩着尖锐的理性:“但确实像我之前说的,干咱们这一行儿久了,什么事情都不足为奇。这二十年来,大大小小数以千计的案件经过我手,我见证过太多,年轻的时候也因为一时冲动而意气用事过,好在没能酿成大祸。秦明,罗钥一案我并非针对你,你说我心里有颗怀疑的种子,说的很对,我心里早就对世界埋下这颗种子了,算是职业病,希望能够获得你的谅解。”

 

秦明微微点了点头。

 

“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再适合高强度的工作内容,建议停职调整,我给你批准两个月的假期,好好休息一下。不要回绝我,小秦,无论如何,把心结打开,放下过去,开始新的生活吧。”

 

“你有两位贵人。”谭局掷地有声。

 

秦明原本只是空泛地听着,听到这句话时目光顿时明亮起来。

 

“珍重他们,他们会是解开你人生心结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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